星期日, 九月 17, 2006

蹲村口

想起好多年前,总喜欢在村口和老人们聊天。

村口过往都是熟的不能再熟的人了。即使偶有稍微生分一些的,也知道他们的去向、他们的来历、他们的都是谁家的亲戚朋友。不用打听,都知道。而这些串门子的除了年节,平时是少有人至。

那会窝在村口的年老者居多,他们体力多不济,只能做轻些的农活,比如看看田地里的水啊、放放牛啊,捡捡粪什么的。而这些事也不用费很多的功夫,剩下的时间总有大半耗在村口了。

村口是一片杨树林,稀稀拉拉。间或有几座坟茔,都是汪姓。村头会议的主角多是蹲居坟头的那位。那位蹲在坟头,挑起一个又一个话题,放眼四周。不时地给聚在一起的人散烟。而四下的人们贡献自己的信息,发发牢骚,而后总有些人中途退场。我的参与自然多是找一大泥块,稳稳地坐上,听这些老人说东道西,谈古论今。偶尔也跟他们说自己看书知道的新鲜玩意。他们也往往显出很好奇的样子说:“对啊。接着说。”

会议开得有些时候了,这时总有人家在唤:“回来吃饭吧。”这正如一声令下,不消片刻。大伙也都三三两两地散去。

这样的漫谈会在白日傍晚居多。晚上也有,但要换到宽敞的稻场上,或是大树下。早起有,但很少见。乡间的人不知道怎的,早上的时间总是抓的很紧,舍不得闲扯。

离家好多年。住过单位的院子,院内多是一片片的平房四合院。小院的主人大都是腿杆子上泥土刚洗了没几天。当然不愿意成天憋在家里。晚饭后,除了极冷的冬天,总有人端了各色的马夹、椅凳排排坐定,天南海北、大千世界,家长里短,单位秘闻,社会趋势,无所不论。主角也有,固定的是信息灵通人士。不固定的是某一时期的热点、焦点人物。我那会少年气盛,往往与会,常常是焦点人。

再到后来,住在京城高楼大厦里。蹲在小区门口,那成了很遥远的梦。即使想,也没有勇气坚持下去,又不搞传销又不拉黑活,蹲那干嘛?难道窥探别家隐私?

蹲不得。

1 条评论:

Unknown 说...

独门独户后也想念起小时候串门串户。但我知道,如果我还在弄堂里串门,必也羡慕起住高楼的人们。
我家的小区还会有邻居喜好乘凉,虽然我不爱凑热闹,每次经过总喜欢看看,就像见到自己的小时候一样。(一愚)
呵呵,留言框显示出我的另一个网名,真稀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