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三, 九月 20, 2006

暂住证的国庆节

国庆没几天了。有动静了。

说的不是天安门,那里反正一到什么节啊,活动的,总有些噱头。摆几个大头像,树几个标语牌,吾们视觉麻木早已视而不见。

今年国庆比较特殊。

自打死了个孙志刚,暂住证早已臭不可闻。街道居委会们、联防队,还有那些城管们气焰一下子矮了半截,在首都暂住的人们也不像以前那样成天提心吊胆,行不安步,睡不安卧。活生生的一个恐怖世界。

牺牲一个孙志刚,废了半个暂住证。这话听上去还是那样的残酷。没错。暂住证随时可以诈尸还魂。只要邪恶的户口制度存活一天,暂住证都可以假任何一个名义重来。或许根本没有理由。

那个反非典的英雄叫着钟南山的,在广州街头被飞车党抢了包。当然,钟院士是有重大社会影响的人士,他的案件怎么能破不了?(大不了找个替死鬼顶上!)这次的冤大头据说,对,不是据说也肯定是外地人下的手!钟委员(这个著名大夫是全国政协委员)于是呼吁要恢复原来的暂住证制度。原来的暂住证什么意思?就是,在北京没有暂住证会让你去昌平筛沙子,日工资0.5-1元,直到累积够了路费,而后遣送回家。在广州,也差不多。哦,对了,在这个过程中必经的一个程序就是要送到收容站。就是在这里孙志刚死于非命。

钟院士的声音就是有力量啊。这下人们,不,是有关部门代表人民说话了,必须要管理好暂住人口,还人民一个安全。看看,这乱糟糟的世界都是暂住的人搞的啊?该灭。

北京这次查暂住证不知道与安全有没有瓜葛。反正从时间上,好像是为了一个祥和、和谐、欢乐的国庆制造气氛。好多年了,我们一直都是这样说的。查暂住证是流动人口增多后,保证节日安全的一个首要措施。嗯,这个节目已生疏两三年了。北京的有关部门早就按耐不住了。反正,这次就不要借口了。就是得查!

这个混蛋在给制造非人待遇上总是有创新。这次最有新闻价值的是,查你的租房合同。没有暂住证租房的,立刻清退暂住人口,给无证暂住人口提供住房的房东,罚款,重重的罚,处收入十倍以下的罚款。

天啊。租房子还得连坐的?没暂住证的,难道犯了重罪,你给他租房就是窝犯?

天理何在?

难道真的是有了国庆,就有了真理?

星期二, 九月 19, 2006

轴心时代

——张灏《幽暗意识与民主传统》读记一



Aial Age,轴心时代,指的是公元前800-前200年这一时期。德国思想家雅思贝斯(Karl Jaspers)发现,西方、中国、印度等世界主要的三大文明都在那个时期发生了思想与文化的突破。

雅氏提出这一观点是在1940年代末期。而之前的19世纪法国东方学家阿贝尔-雷慕沙(J.P.Aleb-Remusar)也注意到这个现象,德国学者拉绍尔克斯(Lasaulx)也对此作了哲学上的反思。

西方中心的架构很难注意到非西方世界的文化思想突破的影响,即使马克斯-韦伯对中国与印度都有专著,但对于轴心时代的影响并未重视。其后的帕森斯(Talcott Parsons)也只认为古代西方的希腊以及以色列是世界文明演化的“苗床社会”(seedbed societies),而中国和印度不在其中。

除了这条主流思想之外,对于轴心时代也有所思考。但正如张灏所言,终归没有跳出西方文化的大框子。



轴心时代现象的发生原因可谓言人人殊。

有以文化散播(cultural diffusion)论者。一个文化出现了总会扩散的。但解释单一的、局部的文化扩散还能说得通,而对于如此规模的历史文化现象显然不通。

有刺激与回应论者。谓之当时印欧游牧民族四处出动,对文明地区的冲击。中国在东周时期确实宗法崩溃。但印度不是,以色列也不尽然。古希腊也不完全是。而且到了后来的古罗马帝国的崩溃,蒙古游牧民族的狂飙突进也都没有类似轴心时代的发生。

有人从个人认知模式提出,社会和个人一样有前习惯期(pre-conventional),相当于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童年,行为取决于一时的满足与快感;习惯期(conventional),相当于青少年成长期,其行为力图尽力使社会“高兴”;后习惯期(post-conventional),以普遍抽象的道德理念决定行为。轴心时代相当于后习惯期。初看还通,细想遍布漏洞。因为轴心时代并没有在世界其他地方出现,即使良好流域也没有发生。



找到原因还是要先摸准脉口。

艾森塔斯特与史华慈(Benjamin I. Schwartz)强调轴心时代超越意识出现的重要性。由此引起的理想与现实的差距与紧张,和深度的批判一时与反思性都是十分重要的特征。张灏指这种看法过于宽泛,比如“天”的信仰在中国即是在轴心时代以前。而古希伯来的耶和华信仰更在摩西(Moses)先知时代就有。

关键点在于,超越的是指在现实世界之外另有凌驾其上的价值。在轴心时代,这个意识被内化于个人生命,以此为据,认识反思生命。此谓“超越的原人意识”。

此前的两河流域的鸠格迷西(Gilgamesh)诗篇与阿达帕(Adapa)、古埃及的《死亡书》(Book of the dead)、金字塔文(Pyramid Texts)、棺材文(Coffin Texts),以及早前的荷马史诗虽都偶有反思与批判,但未成气候。

嗣后则不同。以中国论,论语中天与天道,孟子的天道与心性。儒家以生命作为内在精神攀升的通道。道家由老子开端,庄子完成。一面是,道在人世隐蔽淹没,生命汩没,一面是内在心灵,可以与道在精神上契合,回归和谐与宁静。



轴心时代开启德性精神伦理。

道德文化绝非日常伦理(ethics of ordinary life)全面垄断,非常伦理亦可成为参照。

对政治文化也生影响。西方的政教分离二元结构且不管他。中国在天子的政治权威之外也有独立的心灵秩序。不过,时隐时现,或伏或冒,未能发达。

星期一, 九月 18, 2006

图书馆

今天去图书馆。

最近这一段工作上的事情比较多,以至于无法分身还书。借的几本书都已超期。等着罚款吧:((

递书。图书管理员面无表情,拿扫描仪扫条形码,每本书超时13天。四书共计罚款10.4元。正要交上现金,管理员问:“这本书的条形码怎么不见了?”

那书借阅率比较高,页面早已翻到熟透了的份上。尽管如此,书还是完好,没有破损。不过,条形码的问题,我可回答不了。连着被问两声,我只能答曰:“我不知道啊。你再找找。”

管理员不再理我,扭身抬头向远处一同事高声呼喊:“你来看看这书的条形码在哪里?”这一喊,惊天动地,搞得我不好意思起来:别是我不窃书改窃码了吧?

那哥们一个健步过来,劈手翻了两三下:“没了。罚款2元!”

“也许,你这书本来就没有条形码?怎么回事还没弄清楚呢。”我的底气不足,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天地。条形码之类的,我更是不懂啊。

“怎么可能。罚款。”彪悍的图书管理员拿着有条形码的书向我示范,再拿那疑似丢了条形码的书,做对照,以打击我的不服。没曾想,管理员同志翻错了页,条形码居然露了出来。

嘿嘿。

我不说话。

管理员更不说话。

手续办完。我还是忍不住,怯怯的一问:“2块钱一张条形码是不是太贵?这个收费有标准吗?条形码的黏贴是不是应该有标准?找不到条形码,是谁的责任?”

哥们自然是拿白眼扫视我,充耳不闻。我讨了个没趣。

这是朝阳图书馆。没办法。下次,我还得来。

对了,今天是918。一个对中国人来讲十分特殊的日子。顺道带上一笔,以为纪念。

星期日, 九月 17, 2006

蹲村口

想起好多年前,总喜欢在村口和老人们聊天。

村口过往都是熟的不能再熟的人了。即使偶有稍微生分一些的,也知道他们的去向、他们的来历、他们的都是谁家的亲戚朋友。不用打听,都知道。而这些串门子的除了年节,平时是少有人至。

那会窝在村口的年老者居多,他们体力多不济,只能做轻些的农活,比如看看田地里的水啊、放放牛啊,捡捡粪什么的。而这些事也不用费很多的功夫,剩下的时间总有大半耗在村口了。

村口是一片杨树林,稀稀拉拉。间或有几座坟茔,都是汪姓。村头会议的主角多是蹲居坟头的那位。那位蹲在坟头,挑起一个又一个话题,放眼四周。不时地给聚在一起的人散烟。而四下的人们贡献自己的信息,发发牢骚,而后总有些人中途退场。我的参与自然多是找一大泥块,稳稳地坐上,听这些老人说东道西,谈古论今。偶尔也跟他们说自己看书知道的新鲜玩意。他们也往往显出很好奇的样子说:“对啊。接着说。”

会议开得有些时候了,这时总有人家在唤:“回来吃饭吧。”这正如一声令下,不消片刻。大伙也都三三两两地散去。

这样的漫谈会在白日傍晚居多。晚上也有,但要换到宽敞的稻场上,或是大树下。早起有,但很少见。乡间的人不知道怎的,早上的时间总是抓的很紧,舍不得闲扯。

离家好多年。住过单位的院子,院内多是一片片的平房四合院。小院的主人大都是腿杆子上泥土刚洗了没几天。当然不愿意成天憋在家里。晚饭后,除了极冷的冬天,总有人端了各色的马夹、椅凳排排坐定,天南海北、大千世界,家长里短,单位秘闻,社会趋势,无所不论。主角也有,固定的是信息灵通人士。不固定的是某一时期的热点、焦点人物。我那会少年气盛,往往与会,常常是焦点人。

再到后来,住在京城高楼大厦里。蹲在小区门口,那成了很遥远的梦。即使想,也没有勇气坚持下去,又不搞传销又不拉黑活,蹲那干嘛?难道窥探别家隐私?

蹲不得。

星期六, 九月 16, 2006

峥嵘露出,丑何以堪?

北京奥组委发布消息,2008年百万农民工等人群将被劝返回乡。

消息一出,舆论哗然。他们——那些官员们——当然听不见,看不见,就是装也要装的那么正经,那么的全心全意代表人民。

网上有个叫罗永浩的总是出口成脏,骂这个逼那个二。而其实,最大的逼、最大的二,还有能过于他们的吗?

不过,奇怪的是,罗永浩们看不见。或者听不见。对,罗胖子的看不见听不见和那些官员的装,不可相提并论。之所以放在一起,只是让人觉得这个事情是如何的滑稽、荒唐,又是多么的具有时代性。其伟大、光荣、正确地敏感到不能置一评。

对不住老罗们。这事跟他们没关系。

有关系的是这些农民工。有人叫嚣着指责那些官僚们卸磨杀驴,好歹奥运工程是人家建的,不管怎么着,听凭赏赐也该给人家闻个声响,看个影子吧?

我说,这话也不对。

不是说了吗?奥运会是中国人的奥运会。不是北京人的,更不是北京官员的奥运会。不管建没建奥运场馆,反中国人都有资格呆在北京看看热闹。对,是看热闹,不一定是看比赛。对,比赛不是人人都有机会、都有能力看的。

因为你是中国人,你有权利呆在任何一个地方。他们没有权利驱赶或者过滤任何一个人。不管打着什么旗号!

嫌人多。那就想个是人的办法。不要动不动的拿这些歧视政策干活。如此奥运,即不人,也不文。以人为本?我看是以不是人为本。如此下去,不要说下辈子,再有几个下辈子,恐怕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做中国人!

当然,我不会拿出关上国门的馊主意。

奥运问题多多,需要政府牵头拿出许多办法,这可能是刚刚开始。峥嵘始露,怎么又是一个这样的嘴脸?丑陋。愚蠢。

记住说过的话,吐过的唾沫:人文。
OK?

会继续说道,此为一。

星期五, 九月 15, 2006

搜主义:GOOGLE人生

以前,有个网站叫找到了。2000年前后,火过一回。那时,北京城里到处可见他们的广告。我记不太清楚了,那会有个广告,画面是一个罗衫轻解的妖娆女子,眼波流转,那眼神早有广告明明白白地告诉你,词曰:“今天你上了没有?”如此暧昧,诱人非分的,想推广的好像就是这个网站。

很不幸,今天已找不到他了。除了如我等偶尔忆当年,打发无聊时间,还能想起外,还有人记得吗?

拿这个案例说道,是感觉他们可惜了。一个历史上绝对少见的、堪称经典的商业创意就这样被毁掉了,到了今天我还是不知道这个伟大的创意,是遭那帮无能之辈的毒手,还是为这个刻薄的时代所不容?只能面壁作冥思状。

之所以说这个创意伟大。关键的在于那个词的力量。

找啊找啊,这是一切活物的形态。找食、找穿、找住、找爱、找乐、找……一息尚存,找找不止。睡个大头觉,你不也得找个舒服的姿势吗?有思想的人如此,没有人类如此复杂情感的动植物也不例外。一个猪,即使是特立独行的猪,他那多拱的几嘴,就为找到他的美味。一个无根的浮萍,他找的是适宜的水面。更不要说飘零万里的东东了,找,在他那里到了极致。

个体如是,群体亦如是。

家庭在找。先是两个人要找到一起,然后,寻常的话,两个人还有找出更多的人。家庭找到一块了还不行,还要找美满,找和谐,找共同的生活,一路找下去,至少得找像一个家的样子吧?既然要撑下去,总得找点什么吧?

学校,要找好的老师、找出好的学生、找出好的成绩、找出自己的口碑……公司更是在找,第一位的是找钱,第二位的,更多的还是在找钱。社会、国家也在找,找一个良好的状态。

无往不在的找啊。找到了简直太伟大了。找到了,就是上帝。从此,人生不在找了。有了找到了,夫复何为?一切都被改写。时间,真的开始了。

可惜啊。

找到了从来都不是现实。即使,千百遍的问,亿万遍的求告,找到了更多的时候都被未来玩得个酣畅淋漓,而离你总是有那么一点点距离,等你伸手去捉,那真叫着:望之在前,忽焉在后。没辄,继续你的找。

找到了不可能,找却无从回避。搜是常态。从找到了的灰挥烟灭到GOOGLE的鹏程万里,说明了一点:天命不可违啊,找字也得依天道。

所以试图给一切写明答案的、满满当当的找到了,结局只能是谁也找不到,连他们自己也找不到自己。

不要那么复杂。内容太多吃不消的。而简单的是,一旦有了想法、有了需要,那就睁开眼睛找找看,伸出手找找看,张开嘴找找看,迈开脚找找看,或者调整一个姿态找找看。

OK。始终就是这样啊。那就给你一个口子,口子里装上你的主意或者意识,而后,一个ENTER(回车)。这也是GOOGLE一直在做的。

我似乎明白了什么。